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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鞋的女人(202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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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会为这位修鞋的女人留下笔墨,虽然这笔墨与她的生活毫无关系,她也完全置身我的笔墨之外,而我再次敲击文字时,发现她真的远离了我的生活。   

  好长一段时间我茫然无措。   

  每次修鞋或是修补其他物品,我就在高校门口的地铁E口——一小区的外栏杆瞅一下,看到她,我才近前与她交代我的具体需要。   

  这个小区与周围的高楼有点格格不入,低层的住宅楼,楼龄长且外观没有美化,使得它像一个乡下人那般局促地位于天河北这个黄金地带。   

  她的摊位一直在栅栏外面,背靠栅栏。有时看到她把铁围栏当作靠背休息,缓和一下一直弯弓的腰部,觉得倒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后来,我发现她旁边那位修鞋的男师傅不见了,不过这两年小区物业管得严格,他们把靠着栏杆的摊摆进栏杆里面,相差这不够一米的距离,麻烦便多了。顾客必须在栅栏外,她在里面,隔着栏杆交接虽然也是可以进行的,但没法搬张凳子给等待的顾客坐。   

  他们继续修鞋,摊位不变,周围的顾客依然络绎不绝,特别是学生,很多需要修鞋垫脚跟、修伞等。不同的是,我发现他们的生意没有以前那么火爆,那火爆情形就是在有好几个修鞋匠的时候,说明行业竞争是越竞越有生意,人们拿各种东西来这里修修补补,好像这里是个集市。这火热的冷却也有几年了吧?   

  现在,我却是归咎于这位女师傅自身,当她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告诉我“我儿子现在深圳当保安呢!一个月有四千!女儿也出来工作了”,她那种熬到头了的松懈感——完全是重担卸下的心情,让人在替她高兴之余,也开始感到她做工不那么尽心尽力了。   

  她不仅推掉一些麻烦点的活儿,也显现出不想接活的不耐烦神色。   

  不耐烦,是不需要遮掩的。她确实对几块钱的活计能推就推了。   

  人就是这样,当你尽心且卖力时,周围的活力都被你调动起来了,每个细胞都如是,也调动了其他人的动力。   

  十多年前,我在广州需要寻找修鞋师傅的时候,还真的费尽了脚皮:找一个踏实、不忽悠、收费价格公道的修鞋师傅还真的不容易,且需要货比三家。   

  十多年前的广州,我初抵它广大的地面——城市广阔,人一着地,这城市的跋涉呀,非常费鞋。大广州的道路需要用脚的时候特别多,坐公交地铁,走个半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鞋子不仅必须是正品,还需要有防护层,这样才能确保双脚的舒适。那时候常拿一双鞋给修鞋匠,加垫后跟。在广州上班下班,确实需要把鞋后跟垫实,才能对付各种路程。   

  付钱时吓了我一跳:修鞋师傅收了我八十元。   

  不就两块薄薄的后跟?来自潮汕的朋友听了也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那不如买一双新的鞋?”   

  这你就不懂了,买新鞋也要垫后跟,这双垫了八十元后跟的鞋子,后来还再垫了一次。   

  第二次就是这个地铁口的女师傅做的活。   

  我这双鞋子依然崭新。每双新买的鞋子后跟垫了底,就可以放心穿了,鞋子可以发挥它最大的功力。在大都市每天花在道路上的脚步累计起来可以上万,不仅去地铁站、公交站有路程,哪怕打个的也需要走出小区,这双脚需要很好的承受力,这是我与老家的生活习惯比较得出的结论:脚底下必须厚实。   

  女师傅的摊位在地铁口,朝向某知名高校的校门,处于繁华的商业区,背靠着一老旧的住宅小区。不大的小区围栏外,人来人往。这样绝佳的位置,自然有不少竞争的同行,这一排地摊少的时候有四五个修鞋匠,多的时候达十多个,生意火爆。   

  好像她是唯一一个女修鞋匠。她五大三粗的个子,坐在小板凳上,实在委屈了她那庞大的屁股。讨生计时,她手里活儿不停,眼睛却朝络绎的行人张望,看到向他们走近的人,自然是要修鞋或有其他活计,她随即应以期望的眼神和热情的招呼:“要修鞋吗?还是需要什么?”   

  问话的还有其他摊位的师傅。她的声音在一群男师傅中显得很突出,共鸣腔发出了穿透力十足的声音。   

  而我第一次迎向她的眼神的期待,以后就顺理成章成为她十几年的顾客。   

  镜头一   

  每个人都是这么热情拼命,让你无所适从。   

  站在他们面前的我,好像活儿给哪个人都对不起其他人似的。所幸,他们的活是干不完的,你拿鞋子皮衣雨伞等活来,在摊位这里也只有等待排队的时候。   

  本来大学校园里的学生就有很多需要:皮鞋开了口,鞋子后跟掉了,皮带需要打眼,雨伞需要缝合……各种需要都可以找他们。周边的居民也拿各种活计过来,挺配合这种繁荣似的。   

  何况他们不停地揽活,好像没有他们不会做的活计。我笃定地选择了这个女师傅,虽然她的活儿多得需要排上一天的时间,但她会贴心地告诉我“你下午下班后顺道来拿”,或是“明天来拿咯”   

  这样最好,下班后顺路拿回东西,虽然有时来多次了,发现她还没工夫做我的活,只有再约明天,这样顺延一般是可以接受的,她必定下次就能完成。   

  她的手工很好,非常认真。她首先会认真地征求你的意见:“鞋垫有两种,一种十六元的,一种八元的,哪种?加上手工,三十二元。”   

  对比之下,已经很便宜了,况且做得比八十元的那家师傅好多了。   

  因此第一次之后,我基本上就认准她,全部活都给她做了。   

  我的鞋子多,各种长筒靴子、短靴子、皮凉鞋……每双鞋子都需要“重新建设”,自从跟这个女师傅接触之后,发现价廉物美,我心情大好,把鞋子全都处理一下,因为外出采风、上山下乡,那些鞋子与我风雨同舟,可不能半途叛变!   

  摊在她面前,她会根据情况,帮我分析需要:这个鞋子上线——给鞋子外围缝上线,这样鞋子可以避免遇水脱胶;这个鞋子沾上胶水就可以了。   

  每次来到这地方,鞋匠师傅们那些期待的眼睛都望向我,最后我还是铁了心认定给这个女师傅。或许也因为她的性别,一股女人的感觉总是一下让人融化。   

  她旁边有一满脸堆笑的男子,会不时与她沟通,用着河南话,正是这样让我误会这里的补鞋匠都是互通互助的,后来我才知在这里这个唯一与她交谈的是她的丈夫。他在当保安,轮不到班时来帮忙。   

  这男人显得比她年轻多了,活计自然没有她专业。   

  她右边的那个补鞋匠,年纪跟她相仿,瘦个子,一脸严肃相,活儿比她少;没活的时候,一直端坐着,目不斜视,有时问他话,他也不搭理你。这地方就是如许奇怪,活计少的人慢慢地会更少,活儿多的人却会越来越多。   

  有几次没看到女师傅,我问隔壁这个男师傅:“女师傅今天是不是不来了?”他大可说“不知道”但他可是连头都不转一下,目不斜视,假装听不到。   

  我更加不喜欢他了,有活儿也不找他。   

  某次修鞋,女师傅告诉我明天晚点来拿:“大概八九点。”这时间跟我下班时间有点错位,我告诉女师傅:“要么明天你先放隔壁这男师傅那里,我路过时就可以拿了。”   

  谁知女师傅朝我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说:“我跟他从不说话的。”   

  这位“邻居”——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他们在同一块地方并排摆地摊,都摆了十多年了。本可以是邻居加伙伴,却是竞争的死对头。   

  说这话时她眼睛里透着清澈的世故和狡黠,倒是把我噎住了。那位距离不足一米的男师傅依然不动声色,他自是听到这话,仍风雨不动。   

  她这话让我诧异,这男师傅的样子也让我差点笑出声。   

  因为后来这排摊位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女师傅那个当保安的老公是“客串”的,以前每天下班后会来帮忙,后来也极少看到他了,或许活儿不多的缘故。   

  一溜摊位,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师傅在坚守了。   

  一直把摊位紧紧摆在一块,毗邻的两个手工人,十多年,竟然互相不交流不说话?我不敢置信,再次问:“你们从没说话吗?”   

  她继续笑了笑,扬起嘴:“我们不说话。我们不好呢!”这“不好”两字落下来,她带着鄙视的神情,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又朝我狠狠眨了一下眼,表示他们关系确实不好!   

  我心里想,或许这男的嫉妒她生意比他好吧?两个谋生的同行,要是能互相照应,那该多好呀!   

  我一根筋地认定这个女人的修鞋手艺,因为多年来我只把活计给这个女师傅,旁边这男师傅,看到我,对我已经很有敌意了。   

  女师傅对我每次拿去的活计,几乎比我还熟悉:“你这双鞋子,用十二块钱的鞋垫就行了。”   

  “这个鞋子厚重,新点,用十六块的;我算你十二块的吧!一共二十四元。”多年形成的默契,女师傅很会替我考虑谋算。   

  我们很容易习惯于某种思维,渐渐地把习惯变成依赖了。我女儿拿鞋子等物品过去给她处理时,也任由她安排。这也是我交代“此人可靠”的结果。   

  她的鞋垫分三个档次,上中下吧!好的自然最贵,中下等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她那里的材料很多是像轮胎皮那样的橡胶,有时让我觉得真的是轮胎,她用剪刀剪出巴掌大的一块,开始比画干起活来。   

  那些材料看起来都不值钱,主要是手工、手艺。这耗时耗力气的活,他们就是这样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生计。   

  镜头二   

  我正在自己的画展上,开幕式这样热热闹闹的活动,穿梭于花花绿绿的人潮中。眼花缭乱之际,女儿火急火燎来电:   

  我今天走到地铁口,才发现没带钱包(她已经弄丢了几张地铁卡,最后干脆不用)。这下想要折回家的话,来回可得一个钟头了(还未曾进入微信支付的时代),我还要赶到学校呢!刚好到那修鞋女人的摊位上,我就顺便跟她借了五块钱(电话里头她自个儿“咯咯”笑了起来),我坐地铁去学校。我本来跟她说好下午回来还钱给她。   

  这样她出行问题已经解决了。在广州,对于一个陌生路人,向人借或借给人五块钱,都很不可以思议的。“等下午还你”这样的承诺好像是风,很容易了过无痕的,虽然是五块钱,但这修鞋师傅可是需要付出大半个钟头的手工劳动的。   

  我问女儿:“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   

  女儿在电话里头继续说:“我现在有事直接坐车去美院了,不用再坐地铁拐过天河那边,更不用路过那个地铁口。你能不能帮我拿五块钱过去还给她?因为我说好下午还她的。”   

  我哑然失笑。   

  不过,觉得还真非要专门跑一趟不可:“咱说话要守信用,我去吧!”   

  女师傅这临时借出的五块钱可不是小事,不然,女儿今天只能缺课了,回家拿钱再出去,半天也就差不多完了。   

  平时,当下楼之后发觉忘了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再折腾回去拿,就这么小小一个来回,我的行程就会比平时慢了半个小时。若走了一段距离,即使还没搭上车,折腾一个来回就多费一个多小时了。这个修鞋女师傅的摊前人来人往,她肯借五块钱给一个路人,她不一定记得我女儿曾在她那里修鞋,除了信任之外,也看出她是比较开朗且善良的。   

  我有着小小的感动。   

  既然说好下午还,人不可无信!下午我专门打了车,给这女师傅还五块钱去。   

  到修鞋摊位置,女师傅正如往常一样埋头干活,见有人立于摊位前面,她抬起头,双手继续她的活计,两眼巴巴望着我,以为我又有什么活儿要给她做。   

  我跟她说:“今天上午,一个女孩子路过你这里,向你借了五块钱,她是我女儿,我现在还钱来了。”   

  我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讲完了。   

  从密密的针线里出来,她有点迷茫的眼神,在空中停了几秒钟,回过神来了,随即露出了笑容:“我都忘了这事,嗯嗯,是的,有这事。”   

  我把钱还给她,再三感谢她。   

  我告诉女儿:“为了还这五块钱,我可打了几十块钱的士。”   

  女儿主动寻找家里可以修和需要修的雨伞、鞋子、包包等。这是女师傅的技术范围。   

  从此,家里有什么需要修的,我尽量寻找,全部活计我都拿给她。   

  我更加无视她旁边那个傲慢端坐的男师傅了。   

  镜头三   

  我们被微信带进了一个无所不知的时代。   

  我已忘了具体是什么事情,需要跟她微信沟通,理所当然,肯定是修鞋交接的时间,或还钱的问题。   

  我鲜亮地记得那一刻,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我看的时候,她的微信头像:一个戴着墨镜、拎着挎包,穿着时髦的妇人,斜倚着一辆锃亮的豪车,浑身珠光宝气,活生生一个富婆样子。   

  我不由得凑近,再仔细一看,是女师傅没错——不过换了一副行头。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只是夸张得,实在是夸张——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捂住嘴,怕笑出声来,让她难为情。   

  谁知她丝毫不以为然,拿着手机指着头像,认真地问我:“这是我!你认得出来吗?”看出她为这副造型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她为这副模样自豪,怕我认不出。   

  我可以放松笑了。我点点头,笑得后仰着,连连说:“认得啊认得!拍得好啊!”   

  她的笑容从栏杆那边泄了过来,很是开心,她得意地说:“大家都说拍得好呢!”   

  她收回手机,放在一边矮凳上,又从栏杆里递过我的长靴,告诉我哪个地方已经处理好了。然后,她一手往沾满油污的厚围布抹了抹,算是擦干净手,递过我的手提包——手提包需要把拉链拧一下。这是我今天拿去的活。   

  现在,对于小修小补,她都习惯摊开双手说:“你随便给吧!”这些算不上小工程的手工,她也觉得不好开价。她这样反倒能收到些超乎工价的收入,一般人不会给太少的钱。   

  她的摊位依然人气旺,生意很好,虽然下班时经常拿不到我的鞋子包包,我也谅解她的忙碌,她到晚上九点多才收摊。   

  我问:“那么,等到晚上才回家做饭吗?”她难为情地点点头:“是啊,做完饭,吃饭都要晚上十点多了。”   

  隔天九点多她会按时来摆摊,有时晚了,得上午十点以后。要知道,从她租住的地方来这里,也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劳碌的生活,没有一丝缝隙。   

  经常到下午时分,她才有空拿出便当吃午饭。某次见到她的头上抹了染发油,一副染发过程中的狼狈不堪,她却依然坐在小板凳上,修补着鞋子,我瞪大了眼睛,问:“你怎么这样就——”   

  我最终还是把后半截话说了出来:“在这里染发?”闹市上呢!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头看着我,又埋头弄手里的活计。再次抬头时,像是下了决心说:“是的,就在这染发。头发好多白了。”   

  估计好多路过的人像我,诧异她的行径,她的一头半竖立的、被染发油粘住的头发,在风里沉重摇曳,这有什么不好?她可没时间专门在家里染头发。虽然在摊位上不雅观,可她的活还是要做的,美也是她的需要。   

  这么一想,我倒是淡定了。   

  再看她,一直都在忙活,不管什么样的形态都是正常的。劳作的人,一天的活计都不能落下,可她也要打扮,也尽可能让自己好看一点。   

  镜头四   

  “花呗,用花呗!”   

  在一次修理好鞋子,拿手机还钱的时候,女师傅兴奋地说:花呗!   

  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新生事物”——花呗。我懵懂地傻站着,还回不过神来。   

  她一把拿过我的手机,一边利索地点开,一边说着。她是在言传身教:“支付宝——里面有花呗,用这个还钱,还有红包可拿。”   

  我最怕搞新生事物——因为对付不了新出现的问题。   

  可她不由分说,已经在帮我弄了,发现我的支付宝现成的,她热情主动给我操作,还叮嘱我说:“这个还不用马上还钱,等下个月。”   

  我吓了一跳,干吗要等到下个月?   

  谁知她已经用我的手机,在帮我抢红包,突然大叫:“哇!你没有用过,第一次就抢了十五块五吔!抵扣了,才花你两块五元。你用两块五还我就行了。”   

  我有点着急:“那你究竟拿到多少钱?别不够你工钱啊!”   

  看到我这么落后,她顿时显得很得意,对我说:“我还是拿到了该有的十八元啊!那个是你抢到的红包,用你的红包抵扣去的钱。”   

  我一时半会还是回不过神,既然这么着,她该拿的钱有拿到,不让她吃亏就行了。   

  接二连三,接下来的很多活儿给她干,她都是自来熟,帮我在手机里先抢了红包再还钱。她告诉我花呗的还钱方式,我一直听不明白,也没想去弄明白。   

  我回家后,说起这个,女儿给我补课,才明白了咋回事。我不喜欢这方式,一是一,二是二,虽然平台有它的规则。我承认,也就是因为女师傅,我才选择她的方式。   

  我看她不亦乐乎地教着每个在她这里修鞋的人——这个新的还款方式,她很是熟稔。特别是对于并不年轻的人,大多还没接触这样的方式,这位修鞋女师傅已经走在前头了。   

  她的每个细胞都很活跃很高兴,这是门口这所高校的大学生们教她的。年轻人接受新生事物特别快,而她在这里跟时代的某项新生事物最先接上了,她很自豪。   

  她开心地传播这新的方式,充满活力。   

  镜头五   

  地铁口的人永远如潮,来来往往的双脚走过她面前。但驻足的人少了,活儿稀稀疏疏,她的双手也开始颓废下来,准确说,劳作的手也应该休息了。   

  她明显地不那么勤快,不那么乐意接活。有时她甚至干脆说:“你这鞋子不要了。”   

  吓我一跳。   

  “我这个款式还买不到呢!你处理一下吧!多少钱我付给你。”我近乎恳求了。   

  她无可奈何地接了,毕竟活儿也没多少。她的勉强,让这一片来来往往的人都顺溜而过了。   

  这也是她之前告诉我熬到头的原因吧!   

  “现在好啦,两个孩子都出来啦!大的二十一岁,去年已经在深圳一家公司干了;女孩子也十九岁了,不读书出来了,在工厂干活。”   

  而我以为她还会继续她的摊位和活计。   

  疫情之后,她的生意明显少了很多。现在她极不喜欢揽活,每次让她修鞋或修补东西,她都能推就推。   

  “这个不要修了吧,重新去买一个。”   

  “这个不搞了吧,太麻烦。”   

  好像我们给她找麻烦似的。好几次看到她的位置上空荡荡,几个月没见她了,每次我路过,都在心里面问:她还来不来呢?   

  而我路过,会不由自主地朝那地方望去,真的没有再出现了。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没看到她了。   

  我还真的找不到可以替代她的补鞋匠呢!替代她曾经的勤劳和努力。   

  阳光灿烂,落在她曾经倚靠的栅栏上。他们劳碌半辈子,希望劳碌的众生能好好歇息,享受一下闲适的阳光。   

  我确信她不会在这里了。   

  (责任编辑:游离)   

     (《西湖》2025年1期 [5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