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年,终于拿到退款。”

　　　　近日,一名叫黄薇(化名)的女士在社交媒体上晒出一份和解协议,其中写明知名电商寺库将以分期转账的方式向她归还退款,总计八千余元。

　　　　黄薇也没有想到,2022年的一次线上购物居然能拖这么久,在这两年间寺库既没有发货,退款也迟迟不到账户。直到2024年,黄薇来到寺库线下办公室,才与工作人员协商办理了退款。“签和解协议没有遇到什么太强的阻碍,总算是尘埃落定。”黄薇表示,目前分期转账的第一笔退款已经到账。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寺库有超过两万条投诉记录,大部分消费者的订单都在一至两年前,投诉内容为寺库“不发货,不退款”,其中已完成的不足一半。因此到现在,仍有消费者深陷寺库退款难寻的漩涡。

　　　　记者打开寺库第三方应用程序(App)查看,首页还在宣传超级品牌日的活动,还有满2000元返500元的大额优惠。部分商品详情页中写着“2024年新款”“48小时内发货”等字眼,一切似乎并无异样。

　　　　而目光转向资本市场,此前,寺库已多次收到退市警告。该公司从2021年起就因股价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1美元,以及未能按时提交财务报告多次收到纳斯达克的通知。

　　　　垂死挣扎

　　　　在资本市场遭遇退市风波,在消费市场口碑暴跌,寺库从曾经的“奢侈品电商第一股”落得如此境地。日前有消息称,奢侈品电商寺库网已被美国纳斯达克强制退市。寺库被强制退市的原因是,寺库未能在规定截止日期前提交截至2023年12月31日的“20-F表年度报告”。在寺库海外官方网站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文件中,记者注意到,寺库于2024年5月1日披露了一份延迟提交报表文件,表示无法在规定的截止日期前提交其2023年年度报告,因为公司准备其2022年年度报告的工作尚未完成。寺库的最新交易情况定格在2024年4月25日,之后均未再开盘。

　　　　寺库曾经也有过辉煌。2017年,寺库登陆纳斯达克,以每股13.0美元发行850.0万股美国存托股票(ADS),共融资1.1亿美元,迎来其高光时刻。在此之前,寺库就已获得五轮近2. 0亿美元的融资。

　　　　然而,寺库由于供应链一直不够成熟,也没有可靠货源,且商品质量、假货问题也频频被公开报道,故未建立足够的消费者信任。上市后不久,寺库的营业总收入便呈现震荡下降趋势,2020年开始由盈转亏,营收和用户量均大幅度下降。

　　　　发现依赖的奢侈品销售收入已经难以生存,寺库也曾有意淡化其“奢侈品电商”的概念,进行大规模的业务拓展,包括线下店、社群零售、金融等多个领域,但由于投资巨大且效果不佳,导致主业和副业均未取得预期成果。也是在这个阶段,寺库被曝出大面积拖欠供应商货款、拖欠员工工资,甚至被传资金链断裂。

　　　　2021年12月,寺库收到纳斯达克退市警告,原因是该股连续30天收盘价低于1.0美元。年报显示,寺库2021年净亏损达到5.6亿元,同比扩大618.0%。2022年,寺库获得了两家私募股权公司共计400.0万美元的融资,但这并未能完全解决其面临的复杂危机。2023年11月,寺库再次对外通报,公司于当月14日收到纳斯达克发出的退市通知,并计划请求听证,以争取转机。寺库最近一次的财报还停留在2022年上半年,财报中的数据显示,公司2022年上半年总营收为11.6亿元,同比下降23.7%;净亏损扩大至8.2亿元,2021年同期净亏损则为3 980.0万元。

　　　　自上市以来,寺库净利润下滑、市值缩水,从巅峰时期的市值7.70亿美元,到截至2024年4月25日的286.0万美元,市值缩水已超过99.0%。对于寺库来说,长期的亏损成为沉重的压力。面对公域流量获客能力陷入瓶颈,而私域流量也难以变现,可改变的空间极小。

　　　　深陷泥潭

　　　　寺库并不是奢侈品电商发展受阻的个例,整个奢侈品电商行业都开始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国内的走秀网、珍品网等相继消失在大众视野。本刊此前曾报道,2023年年底,昔日电商顶流发发奇(Farfetch)债台高筑并濒临破产,尽管最终被韩国电商巨头优惠券(Coupang)以5亿美元收购,避免了破产的命运,但依旧未能扭转亏损的局面。

　　　　不仅如此,在2024年3月,时尚集团星狮集团(Fr a s er s G r oup)旗下的英国奢侈品电商竞赛时尚(M a t c h e sFashion)在宣布破产后,近期也进入了折扣清仓环节,多个品牌称至今未收到货款。曾获得红杉中国投资的加拿大奢侈品电商Ssense自2024年年初开始频繁打折,而过去折扣活动通常只在年中和年末。2024年6月中旬,颇特女士(Yoox Net-A-Porter)中国运营方风茂贸易(上海)有限公司宣布即将解散⋯⋯

　　　　事实上,奢侈品和电商平台并没有很高的契合度。在消费者眼中,电商平台更像是一个大型市集,涵盖了日常衣食住行等生活必需品。而奢侈品电商就仿佛在杂乱无章的市集中的一个“高端摊位”,同时它还喊着打折促销的口号吸引人们来买。在这种场景下,消费者的信任度自然被拉低了。

　　　　同时,在流量为王的互联网时代,线上流量是电商推动市场规模的关键。然而,奢侈品电商并不需要这样的流量,因为奢侈品更依赖于特定的客户群体。他们追求稀缺的限量产品,并愿意为奢侈品的独特价值支付溢价。他们所追求的愉悦购物过程和尊贵专属服务,是电商平台所欠缺的。由此来看,奢侈品电商平台的集体退潮,或许只是奢侈品行业本质逻辑的回归。

　　　　奢侈品电商似乎不再是一门好生意的背后,反映了整个行业的深层次变化。寺库的困境只是一个缩影,整个行业都在经历一个转型期。“没有稳定货源,缺乏和国际奢侈品牌官方合作,是大部分奢侈品电商面临的普遍问题。”中国高端生活方式专业研究和顾问机构—要客研究院院长周婷表示,面对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和消费者行为的变化,奢侈品电商需要寻找新的定位和发展模式,以适应市场的变化和消费者的需求。

　　　　(《中国服饰》2024年8期 [1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