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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秋树
第三季《脱口秀大会》落幕了。 虽然呼声极高的杨笠和李雪琴没能夺冠，但所有人都认为，她们，及前几轮出局的女性脱口秀演员，用亮眼的表现拯救了这季《脱口秀大会》。 她们的出现，打破了过往脱口秀被男性幽默垄断的局面，她们是这季大会的王炸，是当之无愧的流量担当，是热搜体质本体。 她们尽己所能，挑战刻板印象，拆解成见，贡献了各自的女性主义表达，展现了有趣灵魂的魅力。 正如一位网友评论的那样：美女，就长成她们的样子。
女性脱口秀都在说些什么
这一季《脱口秀大会》女选手的观点实在是太多元也太劲爆了，也更接地气。 这些又美又飒的女孩在漂亮表达的背后，是活得漂亮。
比如工人子弟、有“车间一枝花”之称的赵晓卉是让我们觉得距离最近、亲切感最强的一位选手。 她说的段子很多都是来自普通生活，很可惜这次在半决赛被淘汰了。 但可喜的是，她的淘汰感言因为笑点密集，乐翻现场。
她吐槽这些年行业不景气，不然这个节目的冠名商就是她所在的公司，“如果带资进组就不会被淘汰了”。 她还“告诫”男观众：“我知道我长得不错，身材也还可以，家庭也很幸福，工作也很稳定，我还幽默，但是有一些男观众，不要再给我发奇怪的私信了，你们配不上我。 ”
双胞胎姐妹颜怡、颜悦的女性视角非常鲜明，她们会用一些非常巧妙的段子来吐槽女性在社会上所遭受的刻板印象和无声歧视。 关于催婚，她们说：“有一些人自己结婚了，就开始催别人结婚，搞得我以为婚姻是什么传销组织，必须要发展下线。 ”
而这一季才开始讲脱口秀、天赋异禀的新人李雪琴，则是另一种类型。 她对社会议题没什么兴趣，反而更喜欢消解自身、调侃自己。 这是非常少见的女性幽默，但李雪琴毫无包袱，一上台就驾轻就熟地抛“梗”。 她吐槽自己的身份是来自于鄙视链最低级的网红：“我是网红界的一股清流，提到别的网红，炒作、整容。 我就不一样，提到我，李雪琴——低俗。 ”
她吐槽自己不漂亮，没有异性缘。 她在男女关系中的高光时刻，是14岁生日那天，一个男孩单膝跪地、捧着一束玫瑰花向她表白：“李雪琴，我喜欢你，咱俩搞对象吧。 ”“那个时候，我对他说出了我这一辈子，对男性说过最硬气的一句话——我妈不让。 ”
因为有了李雪琴，大家开始意识到，原来女孩子也可以这样，百无禁忌、没心没肺。 李雪琴的幽默，带来了另类的女性角度。
而另一匹黑马、伶牙俐齿的杨笠，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犀利。 虽然内核和颜怡颜悦有点像，都是女性社会话题，但是杨笠走得更远一点，她不只是指出现象，还带有批判性。
谈到职场的性别歧视，为什么这个行业女脱口秀演员那么少？ 她说：“一个行业，女生少，不是很常见的现象吗？ 在最现代化、最国际化的行业‘复仇者联盟’中，那六个超级英雄，是不是也只有黑寡妇一个女的？ ”
她说的关于单身的段子简直不要太给力：“姐，你为啥不找个男朋友？ 我说，你为啥不上清华呢？ 是因为不喜欢吗？ ”“谈恋爱比上清华难多了，首先你就要放低自己的标准，作为一个单身很久的人，我经常绝望地发现，那些比我优秀很多的女生，她们的男朋友我竟然都看不上。 ”
当然还有她那段传播最广热搜最多的，批判“直男自信”的脱口秀，可谓字字珠玑、句句戳中要害：“为什么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但是他却可以那么自信？ ”简直可以列入2020年最佳金句（也许没有之一），完完全全说出女性的心声。
就像张雨绮说的，杨笠这样的女演员“（让）我终于感到了脱口秀的世界，不是只有直男的这种价值观存在了”。
这拨女演员有梗有态度，终于在男性主导的脱口秀舞台上拥有了话语权，而且是如此精彩的话语权，这就是这季《脱口秀大会》热度不减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她们的出现，就是不一样的女性审美
看了这季《脱口秀大会》，再去看这些女演员的采访，你会发现，她们说的段子并不是为了凸显人设或者按剧本演绎，而是她们真实的内心世界。
大家还以为李雪琴只是一个普通的搞笑视频博主，是来炒作话题的。 一看，她还是北大新闻系毕业的。 有人又骂了，李雪琴这人就是来“装疯卖傻”的，北大毕业干啥不好，为什么非要做个网红？ 对这个观点，李雪琴一点儿都不认同。
在李雪琴眼里，北大毕业没什么了不起，她只想撕掉标签，做一些能让人开心的事情：“人说你是北大的你要怎么怎么样，我说北大的为啥就不能做个废物呢？ 我的思维和他们是反着来的，我就是要把那些东西给消解掉。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是值得尊重和理解的，你不应该用一个很标准的价值观去说教别人或引导别人。 ”
李雪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学历当回事，也没有任何名校包袱，因此她的脱口秀和搞笑视频才能那么真实、接地气。 李雪琴身上有种“有才华而不自知”的气质，她确实有天赋，但没把天赋当回事，反而用一种特别谦卑的姿态去接受它，就这一点真诚最迷人。
而杨笠，对很多事情从观察角度上就和大部分女生不太一样。
河北农村出身的她，妈妈是养猪专业户。 她从小就要跟着妈妈学养猪，在该幻想恋爱的花样季节，杨笠则是与猪的“屎尿屁”打交道。 这让她对那些粗莽但充满生命力的东西很感兴趣。 这大概也是她的脱口秀听起来比较“重口味”的原因。
杨笠无拘无束、彻底放飞自我的样子，给了观众治愈的力量。 记者问她：“为什么脱口秀女演员这么少？ ”她说：“我要为这个事负责吗？ 又不是我把其他女演员挤走的。 ”她不但幽默地无视记者的性别偏见，还大大方方地表达：做不做脱口秀演员，这跟性别没关系，只跟想不想有关系。
她吐槽“复仇者联盟”中黑寡妇的超能力“衰老比别人慢”：靠青春永驻无法拯救世界，怎么拯救呢？ 把坏人活活熬死吗？ 其实“怼天怼地”的背后，杨笠表达的是一种积极的价值观：“身为女人，我很荣幸”的正面情绪。 所以看杨笠的脱口秀，你会感觉一个字：爽。 这为当下男性话语主导的中国脱口秀市场，吹进了一股清风。
李雪琴的“真”、杨笠的“野”，就是她们的脱口秀吸引人的原因。 她们的出现，其实就是一种不一样的女性审美。 女性不一定要矜持、不一定要精致，她们代表了女性身上那种未被规训的、原始的、生猛的生命力。
有趣的灵魂总是万里挑一
这季《脱口秀大会》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除了赛事本身，还有女性脱口秀演员脱颖而出后引发的那场热搜大战。
杨笠那段上热搜批判直男自信的脱口秀，引来一众直男的批判，言语一度极为难听。 批判的人包括《奇葩说》选手、现任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储殷，他说：“为什么男人普通还很自信，因为在你面前不需要很特别。 第一，在你面前自信，还用得着特别吗？ 可能这些普通的男人长得并不好看，但如果卸了妆，你可能真的丑。 真的以为你是小公主吗？ 没有公主命，还得了公主病，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每个女孩子都是小公主’，这是商业社会为了流量编造出来的童话。 你看不上普通男人，实际上你不过就是被商业社会洗脑的韭菜。 ”
一石激起千层浪，广大网友纷纷吐槽一些直男的玻璃心与酸腐，并且让储殷教授回炉好好学习阅读理解：普通与丑，是两个概念。
作家萧如瑟对这场争论做了一个总结，很有趣。 她说：“杨笠可能是从未来返回的逆行人，她先对空气开枪，然后一群人纷纷跳出来接子弹。 ”
再说李雪琴，她坦陈自己来自单亲家庭，而妈妈就是个小女人时说：“我妈是我带大的。 ”她患上过抑郁症，曾经自杀过，就因为自己“痛苦过，所以才知道怎么让那些痛苦的人快乐”。 幽默，是她的本能，也是她的救赎。 而敢于撕掉名校标签，勇敢活成一个笑话的她，丧得那么有力量，让“粉”她的人都觉得很治愈。
朋友上高一的女儿跟她的对话特别能解释这一现象：喜欢李雪琴，就是喜欢那个敢于活出自我的自己。
女儿：“妈妈，如果我将来成了网红，你会支持吗？ ”
妈妈思量半天，小心地说：“我表示遗憾，人生价值最大化肯定不是网红这条路。 ”
女儿脸色阴沉下来：“请你不要以为看一眼李雪琴的微博、喜欢她的脱口秀，就是真心拥护、喜欢、支持、尊重她的选择。 你们很多大人不配看她的节目，请走开吧。 ”
这一代女孩比以往任何一代，都活得自我、硬核、有态度，李雪琴成了她们的代言人。
这也是李雪琴与杨笠虽未夺冠，却在观众心中称王的原因。 她们在各种压力、偏见、限制下，依然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发声，让我们看到女性的幽默感，让我们看到更多属于女性的有趣灵魂。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她们都不是特别漂亮的女生，但她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幽默和智慧，让所有人明白：“美女，就长这样！ ”
责任编辑：黄小宇 sosohjj@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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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家庭》 2020/22）